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祁警宇小风的耳朵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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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风的耳朵

文/祁警宇

正午,大人们都在睡午觉,偷偷跑出来的孩子们没人管束就撒了欢儿。

小风是这群孩子的头儿,论年岁,他十三四岁了,那几个八九岁、十来岁的都有。论个头,他最高,瘦瘪瘪的像是个小竹竿,其他的都是小萝卜头。五六个孩子得机会就跟着他一起疯跑、疯闹,听他指挥。小风长着一对儿招风耳,大人常说:这小子的耳朵特别的灵,其实就是说他听力好。

偷跑出来其实也没什么可玩的,无非是到大沿井玩水。大沿井,就是抽水浇地的机井,比普通的水井大,井口直径十米左右,井口边上用石头绕圈垒成了宽一米的石坝,形成宽沿儿,因此叫大沿井。孩子们到这儿来就洗澡、逮蚂蚱、挖蚯蚓、钓鱼,有时候也到井旁边的地里面偷黄瓜。

几个孩子坐在井边上,把脚耷拉在水里,扑通扑通地踢水玩。井边石缝里的小蛤蟆被惊得咕咚咕咚都跳进水里了,水面漾起细小的波纹。盯着波纹细看,小蛤蟆前腿一划,后腿一蹬,游向了深处。太阳很毒,孩子们都脱去了外衣,剩一个小裤头,脸上身上晒成了黑红色,像是滋滋冒油。井水是温热的,水中有绿色水藻,借着阳光能看见浅处的水底,最深处看不清。

石头儿看着小蛤蟆游泳,心里痒痒,对小风说:“二舅二舅,你信不,我一个猛子能扎到水底!”

没等小风接茬,华子不甘示弱地说:“就你行?我也能,我也能!”

小风瞪了华子一眼,回头对石头儿说:“不许跳啊,跳进去要是出不来了我可没方儿(没办法)和你们家人说。”

“二舅,二舅,我会游泳,那天在大河你不是看见我游了吗?我游给你看啊!”说着话,不等小风拦他,石头儿后退几步,窜起来,一头扎进了水里。

本来光线好水也请,能看见部分水底,石头儿跳进去这么一搅和,水底常年积存的泥沙被触动,四散开来,一瞬间水就变浑浊了。

石头儿并没有很快冒出头来,小风着急了,大声喊着石头儿的名字,还是看不见他出来。小风慌了,站起来,一边往井沿低处跑,一边厉声对另几个孩子喊:“都不许下去,如果我一会不上来就赶紧去喊大人,不许下水,听见了吗?”惊慌的孩子们胡乱地应着:“知道,知道!”

看不清水里面的情况,小风不敢跳。从井沿低处下水,游出去,一猛子扎进水里,伸手去摸。井并不大,小风很快就摸到了石头儿的脑袋,慌忙间管不了那么多,他死命地揪住石头儿的头发,另一只手划水,拼命往上拉,他能感觉到石头也在拼命地挣扎。突然小风觉得手里的石头儿一轻,像是把萝卜从土里面拔出来了一样,两个人终于冲出了水面。

把石头儿拖到岸边,其他孩子围过来七手八脚地把俩人拉上来。面色青白,嘴唇发紫的石头儿吐了好几口水,才缓过一口气来。小风坐在地上,一边咳嗽,一边哆嗦,不知道是吓的还是累的,一时间觉得耳朵里面嗡嗡作响。其实从石头儿下水到被小风拖上来,时间并不长,否则,后果不堪设想!

缓过气来的石头儿,看看小风,哆哆嗦嗦地说:“二舅,我扎猛了,往上浮的时候让水草把一只脚脖子绕住了,我就怕了,可是越动越紧——”

正在侧着头,使劲儿巴拉耳朵控水的小风,没等他说完,照着他脑袋就是一巴掌,“你要死啊?你以为在河里面扑腾两下就是会游水了?还敢扎猛子。没听大人常说嘛,往往淹死的都是会游水的,因为大意!看我不告诉你妈打死你!”石头儿哭了起来,但是没敢大声哭。摸着自己被小风快揪掉的那块儿头发,一边哭一边说:“长头发挺好的!”自那时起,石头儿直到自己都当爹了也不爱理发,头发长到盖脖子,能梳个小辫,如果不到过年也不愿意剪。

回家后不知道哪个孩子把石头儿差点淹死的事情告诉了大人,几个孩子不同程度地挨了一顿胖揍。没过多久,因为发大水淤泥把那口井填上了大半,为了孩子们的安全,大人们没再张罗清理淤泥。从那以后,大家不再到水边玩,偶尔去了有水的地方,也不敢再脱衣服下水,总算是长了记性。

小风从水里出来时两个耳朵里面就轰隆轰隆的,他觉得是进水了,控了控,觉得水没出去。回家以后用火柴棍裹了棉花,绕成球掏耳朵,想把里面的水沾出来,可是没有用。后来耳朵里面总是痒痒,慢慢地开始疼,有时听不清。等大人发现他耳朵有毛病的时候,开始流脓了,已经成了中耳炎。条件所限,医院看病。母亲听了个偏方:把猫耳朵草(后来才知道那其实是中药:地黄,长得也不像猫耳朵)的叶子和花朵焙干,研成粉末,用纸卷成筒把粉末灌到耳朵眼儿里面,说是能消炎,治疗流脓。偏方用了很多次也没见有什么用处,可见就是传说而已;后来就把消炎药研成粉末倒进去,也没见管用;听说让属虎的人给吹气儿管用,小妹妹属虎,总是给吹,也不管用。真是病急乱投医,啥昏招都用了,也不行。拖了很长时间,又吃了很多中药,逐渐地不流脓了,但是听力还是受了影响。

自从得了中耳炎,小风掏耳朵成了习惯,有事儿没事儿就拿火柴棍捅耳朵眼儿,挨了多少次骂也没用。青春期的孩子正是又懒又叛逆的时候,中耳炎就成了小风躲懒的借口。

母亲经常站在村子西头的家门前,大声喊:“小风——小风——回来给我挑两桶水!”喊半天也听不见,母亲等不起,自己去挑水了。

到了晚上,天黑了还在外面疯,不回家。母亲站在门前喊:“小风——小风——回家吃饭了!”过一会儿,他气喘吁吁地回来了。兄弟姐妹们质问:“你不是听不见吗?怎么喊吃饭听见了?”他说:“我没听见啊?听见什么?”大家一起冲他翻白眼儿!

这样的事情多了,总是指不上他干活儿,气的母亲经常站在门前骂他:“这个怂孩子,你就懒吧!懒死你,早晚我打死你!”等到他回来了就会说:“妈,你今儿又骂我了!”母亲怒气冲冲的喊:“你不是听不见吗?喊你帮忙干活你听不见,我骂你,你就能听见?你说,你耳朵是不是装的!”就这还嘴硬那:“骂我我就是听见了!哪会儿喊我干活了?我不知道!”气的母亲拿起鸡毛掸子就要抽他,他撒脚就跑到院子里面,母亲在后面追,两个人围着磨盘转圈,直到他跑出院子,半天儿也不敢回家。

因此大家得出一个结论:“小风的耳朵,挨骂都能听见,干活儿,都听不见!”

直到长大,谁也弄不清他这个中耳炎到底多严重。结婚后他媳妇也说:“说他好,他听不见,说他句不好,隔着一间屋他都能听见!”

家人曾郑重地问他:“你这耳朵到底是听得见还是听不见?”

他笑眯眯地说:“真听不见呗!”可是说这话时自己却又笑起来!然后就补充一句:“有时候能听见,有时候听不见!”也弄不清哪句是真话。

所以,小风这耳朵到底能不能听见,一直是个谜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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